文 / 王妤娴
编按：此文是针对日前在柔佛新山发生的父亲将女儿卖给中介，后被新加坡夫妇领养的事件做的回应。有关新闻背景可参阅这里。
熟悉领养系统的朋友就会知道，在社会福利局下登记希望领养小孩的是长长的一串名单，waiting list 长到吓人。如果运气不好，可能等很久都没有办法等到可以领养的孩子。因此，很多很想领养孩子的父母们，有时候真的会愿意付钱领养孩子。
当然，这些父母亲，很多时候是真心诚意地想要领养孩子的。
我们中心（编按：妇女援助中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接到询问电话，问我们有没有孩子可以让他们领养。而我们的答案，永远是请他们先向社会福利局或者医院的医疗社工登记。
正规领养手续不难
我们有一些案主将她们的孩子交给认识的人领养，或社会福利局配对的领养父母领养。如果是这样的手续，一般上都会要求领养父母负责她们生产的费用，然后再通过社会福利局办理领养手续。其实过程很简单，不慢——有时候一个星期或更短就可以搞定，通过律师上法庭就拿到合法的领养文件。然后在两年以内，就可以在孩子的报生纸上更改领养父母的名字（福利局告诉我们的是两年，但看了一篇报导说3个月就可以拿到）。
所以不是领养的手续困难，而是等待可以被领养的孩子需要很长时间。除非，领养父母自己刚好有认识的人有孩子需要被领养；否则如果等福利局配对，需要等待的日子就会太久。
所以简单来说，贩卖孩子/婴儿其实是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供应。甚至，有些个人或集团，还会实际操作这样的市场。
婴儿成为交换商品
很多年前，我与Irene（编按：非政府组织“妇女力量Tenaganita”创办人）出席一个亚细安区域反贩卖人口组织的会议，她就提到沙巴曾经有一个Baby Factory，里面住着被贩卖的少女或大人，她们的工作就是一直生产孩子。她们被不停的强暴（对不起，违反意愿从事性工作，就是不停的被强暴），然后怀孕，将孩子生下，再轮迴一次、再一次、再一次。最后，因为有人受不了，企图跳楼，才被揭发。
几年前，有一个很有名的，收容未婚妈妈的非政府组织，她们利用了这些当事人无路可退的弱点，收容她们。她们不只要付费，孩子生了下来后若被领养，每个孩子可以收RM3,000的手续费。如果当事人要自己照顾孩子，她们就必须付同等的费用赎回她们的孩子。
也有一些医生，知道有人要放弃孩子，就直接在报生纸放领养父母的名字。 这些孩子的报生纸，少了permohonan dibuat atas seksyen 13（编注一）的字眼，严格来说，不算合法，可是还是有人愿意做，日后也因此增加了不少烦恼。
黑市贩卖中介牟利
黑市婴儿/孩童市场非常庞大，不同肤色的孩子有不同的价格，越白越胖越漂亮的孩子，价格就越贵，很多年前我听一个朋友说过，一个案子开价是RM25,000。
当然，的确有父母亲是因为没有办法才将孩子送去领养，有时候领养父母会给红包。但是，也有一些父母用这个方式赚钱。这样的市场，当然一定会出现中介。当有中介出现，那么当然就有可能发生被迫、被骗、被抢等的非法事件。因此，当时中心要成立Baby Hatch（编注二）的时候，我们其实非常担心——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不好的消息。
如果被买卖的孩子，真的是到了领养父母的手上，过幸福的生活，或许我们还可以合理化地安慰自己，这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不起，我在这个场域工作够久了，我不相信没有孩子，包括失踪的那些孩子，最后是被贩卖到一些国际犯罪集团组织，过着非人的生活。
虽然我相信领养父母们是真心诚意的，尤其是如果他们从孩子的亲生父母那儿领养，他们当然会相信是孩子的父母亲愿意让孩子被领养。即使，事实证明有些时候，将孩“卖”掉的就是自己的父母，或其中一个父母，而这个买卖可能并没有获得另一方的许可。
我当然没有办法要求每一对领养父母都痴痴的排队等那长长的领养名单，因为一等可能要等很久。但，如果想要领养孩子的父母们都不“买”孩子，我想贩卖婴儿/孩童的市场一定不会像现在如此的庞大。
编按：本文首先发表于作者FB，经作者同意转载至《街报》。
（编注一）根据《马来西亚1952年领养法令》，一般的领养手续，孩子的父母会先为孩子做报生纸，里面会有亲生父母的名字。当领养父母通过观察期，他们就可以申请修改报生纸，将父母的名字改为领养父母的名字，也可更改孩子名字。因此修改后的报生纸，会有此注明：permohonan dibuat atas seksyen 13。
（编注二）Baby Hatch为弃婴保护舱，主要为减少弃婴案及扼杀婴儿的生存权利而设，让未婚妈妈或因故要放弃孩子抚养权的父母，能有合法的受理处。马来西亚目前设有弃婴保护舱，并与政府机构合作处理领养手续的单位为关怀孤儿基金会（OrphanCare Foundation）。
延伸阅读：
《街報》StreetVoice 
你们很努力报道社会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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